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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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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著徐氏僵住的臉,桑蘿倒是感到了陣久違的痛快。

早亡的前妻只留下大筆豐厚的嫁妝與一個根本守不住錢財的孩子,簡直與金庫大開門無異,徐氏自然不會輕易放過。

所以桑蘿很早就知道,徐氏母女是如何把那些嫁妝給拆得七零八落吃到肚子裏,並且再也不肯吐出來還給她了。

可笑的是,上輩子她被趕離桑府的時候,她還存幾分可笑的期待,以為那畢竟是她的母親留給她的嫁妝,與桑府無關,她理當能拿回。

結果,桑至就回了她三個字,你也配?

桑府府門闔上時,桑蘿還記得徐氏是如何向她露出得意的勝利者姿態。

但這一切都是過去了,她重生之後,甚至還忍受了一樁不情願的婚事,不就是為了這一刻能取回本就應該屬於她的東西嗎?

徐氏還強撐著道:“什麽嫁妝?你母親根本沒有留下多少嫁妝,何況養你不要花錢啊?”

桑蘿淡聲道:“家母究竟留下了多少嫁妝,有嫁妝單子為證,母親還是不要誆我比較好。要說養我的銀子,我也不介意和母親算算養我這十四年,母親究竟花夠百兩銀子了沒?父親年年都有家用送來,若是連這百兩銀子都還要去家母的嫁妝裏支用,恕我直言,那也該查查府上的賬了。”

徐氏下意識瞥了眼那張嫁妝單子道:“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得來的嫁妝單子,可分明原本在我手裏,當時姐姐留下的東西移到我手裏時,我還造冊清點過,與嫁妝單子對比,是分毫不差的。”

她叫來自己的丫鬟:“你去我的妝奩盒子最底層,把那本薄薄的帳本拿來,裏面有夾帶的幾頁紙,你取來時小心點,一張都不能丟。”

徐氏吩咐完,便已經能有足夠的底氣看著桑蘿了。

她不是個作戲不認真的人,從意圖侵占嫁妝時,就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。

桑蘿手裏有泛黃的看似不能造假的嫁妝單子,徐氏也手裏也有,到時真假單子放在一起,從前的老人又一個都不在,看誰能給桑蘿還清白。

那丫鬟把帳本捧上來了,徐氏請桑蘿過目,道:“姐姐攏共留下的東西都在這兒了,一樣都沒少,不過做生意有虧有盈是正常的,姐姐手裏的幾間鋪子連年賠錢,我便做主賣了,買了幾塊地另外補上,希望你能理解。”

桑蘿粗略一掃,少了一半有欲不說,所謂買地補上,買的也只是幾畝鹽堿地,這麽多年了,也不見有莊稼收成。

她擡眼看向徐氏。

徐氏道:“我知你出閣在家,希望自己嫁妝能豐厚些,沒關系,到底是母女一場,我可以添些給你,只是莫要再拿那假的嫁妝單子來騙人了。”

桑蘿把那帳本給了喚月收好,道:“那一切都讓父親來做主吧。”

她很快便出了院子,速度快到平姨娘都始料未及。

平姨娘原先還以為桑至沒回家幾天,這個繼女就能把繼母給鬥大,是有些本事的,因此才願意借勢陪她走趟,誰承想,桑蘿除卻一張嫁妝單子,什麽都沒有,這如何能贏?

但桑蘿日後一來不會與桑祺搶家產,二來她高嫁,婚事對桑祺有助益,三來平姨娘也樂見徐氏倒黴,因此還是願意多提點桑蘿兩句道:“你想讓老爺出面做主,恐怕是難的。”

這話說得有些委婉了。

但桑至就是這樣一個人,不屑在家事上浪費自己的時間,要不然不會當時都決定要休了徐氏,因為婚事沒人操持又猶豫了半天,等想到還有個平姨娘可以頂上才下了決心。

眼前的事都這樣了,何況還是十四年前的事,要查清楚,可是更麻煩了。

而且還有一點很重要的是,徐氏恐怕早就把侵占掉的財產轉移了,桑至就算出面查清了又怎麽拿回來?

總不至於讓徐氏把她的嫁妝拿來賠吧,徐氏是絕不可能同意的,到時反咬夫家打她嫁妝的主意,桑至這個臉還要不要了。

總而言之,桑至不會來淌這個渾水的。

桑蘿卻道:“無妨,父親一定會出面的。”

因為如果前妻留下的這筆嫁妝,桑府很難在短時間湊齊配得上王府聘禮的嫁妝了。

桑至確實不對後宅的事上心,但有桑蘿幫著他上心,早在她察覺這個婚事難有回旋的餘地時,便和桑至談論過一次母親的嫁妝,讓桑至記起來,桑蘿祖家是商戶,地位不高,卻很有錢,當時嫁女兒時陪嫁了很多東西。

因此,桑至一直也覺得他嫁女兒時,女兒的嫁妝也能延綿十裏,與王府的聘禮相配。

是以,當桑蘿把親手謄抄的嫁妝單子呈現給桑至時,桑至皺著眉頭道:“這是什麽?”

桑蘿道:“這是女兒要帶去王府的嫁妝。”

桑至無比詫異:“怎麽只有這麽點?”

桑蘿道:“今日和母親去討了嫁妝,可是母親非說女兒拿出的嫁妝單子是假的,家母留下的嫁妝只得這些,因此,女兒的嫁妝也只得這些。”

桑至一拍桌子:“她放屁!我娶的娘子,當初擡了多少嫁妝來,我能不知道?”

桑蘿低下頭去。

桑至道:“你把嫁妝單子給我,我去跟她談。”

桑蘿依言把嫁妝單子遞給他。

桑至大踏步走入夜色中,喚月上前扶住桑蘿,桑蘿側了側頭,一副看好戲的神色:“今晚有的鬧了。”

徐氏跪在地上哭:“老爺,真只有這些了,妾身一絲一毫都沒有昧過啊。妾身身正不怕影子斜,老爺只管查去,若是能查出一點不是來,妾身十倍都還上。”

桑至道:“阿蘿出閣在即,你讓我去查十四年前的事,你是認準了我查不明白,就算查明白了也趕不上了。”

徐氏被戳中心思,哭道:“妾身也只是想要一個清白而已,老爺當真是冤枉妾身了。”

桑至道:“若是阿蘿今日嫁的不是燕王府,這畢竟也是十四年前的事了,我還能任你糊弄一番,可是她嫁的就是燕王府,你讓我把那樣一份嫁妝單子拿出去給王爺,丟的可是整個桑府的臉。所以阿蘿必須帶著她母親留下的嫁妝,一分一毫都不能少地出嫁。”

徐氏楞了一下,在她還沒有回神過來,就看到屋外進來兩個膀大腰粗的婆子,進門就開始翻箱倒櫃,那氣勢真和抄家沒有區別。

桑至道:“你既然不肯交出來,那就用你的嫁妝來抵。”

徐氏急了道:“自古沒有這樣的道理,夫家居然盤算起媳婦的嫁妝來,我若是去衙門告你,那可是一告一個準的,老爺!若是那些嫁妝果真是被我侵吞的,你要拿我的去抵,我無話可說,可是老爺你也沒有查更沒有證據,緣何就相信桑蘿的話呢?許是,許是姐姐當初也沒有把嫁妝都留下呢?她嫁過來四年,可能打理著打理著也都賠了呢?沒證據的事不能做,你們放下……明天我要去衙門,我……”

她眼看著要追著婆子走了,被桑至一把拽回來,道:“老老實實待著,什麽夫家媳婦的,你嫁到我家來,連人都是我的,若不是我要休棄你,死了都得埋我家祖墳裏,現在跟我算這麽清楚了?”

徐氏倒是被這話給氣到了,桑至現在跟她好了,那外頭的平姨娘和桑祺又算個什麽,她真這麽跟桑家不分彼此的話,難道她的嫁妝還得勻兩份給桑蘿和桑祺兩個小兔崽子?

原本桑至就要休了徐氏,為了婚禮上高堂雙全的門面才留她到此時,既然如此,徐氏也顧不得什麽了,人沒了,錢總得留住吧,畢竟等她走了後,這些可都是桑芙的依靠啊。

徐氏翻了臉:“桑至,你別太過分!”

喚月興沖沖地從屋外跑了進來。

“姑娘,姑娘,如你所料,打起來!”

桑蘿咬著線頭,道:“嗯。”

“你怎麽這麽淡定啊?打得可兇了,老爺都傻了,他怎麽能想得到在他面前一直柔柔弱弱‘妾身妾身’的徐氏能一巴掌扇在他臉上,還差點沒把他虎口上的肉給咬下來。”

桑蘿這才有了點反應:“你這是湊多近去瞧了?”

“沒多近,好多下人都在看熱鬧,我去時平姨娘還沒來,都講給我聽呢。”喚月心疼桑蘿在徐氏手裏吃得苦頭,有意說來給她高興,“但老爺可是殺過人的啊,反手就把徐氏給制得死死的,徐氏就以頭搶地哭道,說什麽搶錢了,沒活路了,老爺捂她嘴還要被她咬。不過那個院子已經被鬧得很不像樣了,跟被抄過家也沒什麽區別了。”

桑蘿原本讓桑至出面的理由很簡單,他適合當惡人,而且也只有他能心安理得地去拿徐氏的嫁妝,可是也屬實沒想到這個場面能被他搞得如此不可開交。

原本還占著幾分理的事,現在倒好了,真的成了搶錢的了。

桑蘿撚著線:“二姑娘知道這事了嗎?”

喚月道:“大約不知道,她不是還被關著嗎?”

桑蘿道:“引兩個丫鬟去她窗前,把這事說給她聽。”

徐氏被休棄後,這個家就沒有人會為桑芙打算了,桑芙日後的婚事都得依賴桑至若有似無的責任心,桑蘿並不介意挑撥一番,讓桑至的責任心失蹤得更徹底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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